【】每日工夫先考德次背书诵书次习礼或作课仿次复诵书讲书次歌诗
【】每日工夫,先考德,次背书诵书,次习礼,或作课仿,次复诵书讲书,次歌诗。凡习礼歌诗之类,皆所以常存童子之心,使其乐习不倦,而无暇及于邪僻。教者知此,则知所施矣。虽然,此其大略也,神而明之,则存乎其人。
【译文】每天的工夫次序,先考察德行,然后背书和诵读,再次学习礼仪,或者课业学习,然后再诵读讲解,接着吟唱诗歌。凡是学习礼仪、吟唱诗歌之类的教学内容,都是为了存养儿童的心,使他们喜欢学习而不倦怠,无暇顾及乖谬不正当之事。教师如果把握了这一点,就知道如何具体实施了。尽管如此,这也只是一个大概,能否真正心领神会,就看个人的修为了。
语出《周易·系辞上》:“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;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;化而裁之存乎变;推而行之存乎通;神而明之存乎其人;默而成之,不言而信,存乎德行。”
陈九川录
【】正德乙亥,九川初见先生于龙江。先生与甘泉先生论格物之说。甘泉持旧说。先生曰:“是求之于外了。”甘泉曰:“若以格物理为外,是自小其心也。”九川甚喜旧说之是。先生又论“尽心”一章,九川一闻,却遂无疑。后家居,复以格物遗质。先生答云:“但能实地用功,久当自释。”山间乃自录《大学》旧本读之,觉朱子格物之说非是;然亦疑先生以意之所在为物,“物”字未明。
己卯,归自京师,再见先生于洪都。先生兵务倥偬,乘隙讲授,首问:“近年用功何如?”九川曰:“近年体验得‘明明德’功夫只是‘诚意’。自‘明明德于天下’,步步推人根源,到‘诚意’上,再去不得,如何以前又有‘格致’工夫?后又体验,觉得意之诚伪,必先知觉乃可,以颜子‘有不善未尝不知,知之未尝复行’为证,豁然若无疑,却又多了格物功夫。又思来吾心之灵,何有不知意之善恶?只是物欲蔽了,须格去物欲,始能如颜子未尝不知耳。又自疑功夫颠倒,与诚意不成片段。后问希颜。希颜曰:‘先生谓格物致知是诚意功夫,极好。’九川曰:‘如何是诚意功夫?’希颜令再思体看。九川终不悟,请问。”先生曰:“惜哉!此可一言而悟,惟濬所举颜子事便是了。只要知身、心、意、知、物是一件。”九川疑曰:“物在外,如何与身、心、意、知是一件?”先生曰:“耳目口鼻四肢,身也,非心安能视听言动?心欲视听言动,无耳目口鼻四肢亦不能。故无心则无身,无身则无心。但指其充塞处言之谓之身,指其主宰处言之谓之心,指心之发动处谓之意,指意之灵明处谓之知,指意之涉着处谓之物:只是一件。意未有悬空的,必着事物,故欲诚意,则随意所在某事而格之,去其人欲而归于天理,则良知之在此事者,无蔽而得致矣。此便是诚意的功夫。”九川乃释然,破数年之疑。又问:“甘泉近亦信用《大学》古本,谓‘格物’犹言‘造道’,又谓穷理如穷其巢穴之穷,以身至之也,故格物亦只是‘随处体认天理’,似与先生之说渐同。”先生曰:“甘泉用功,所以转得来。当时与说‘亲民’字不须改,他亦不信,今论‘格物’亦近,但不须换‘物’字作‘理’字,只还他一‘物’字便是。”后有人问九川曰:“今何不疑‘物’字?”曰:“《中庸》曰‘不诚无物’,程子曰‘物来顺应’,又如‘物各付物’、‘胸中无物’之类,皆古人常用字也。”他日,先生亦云然。
【译文】正德十年,我在龙江与先生初次见面。当时,先生正与湛甘泉先生探讨格物学说。甘泉先生坚持朱子的理解。先生说:“这种理解是在心外寻求事物之理。”甘泉先生说:“如果认为寻求事物之理是心外活动,那就把自己的心看得太小了。”我很赞同朱熹的理解。先生又谈到了《孟子》的“尽心”一章,我听完后,对先生的格物学说没有疑问了。后来我回家,再次就格物问题请教于先生。先生回答道:“只要能实实在在地用功,时间久了,自然会明白。”山居期间,我亲自抄录了《大学》古本来读,觉得朱子对格物的解释不正确。但也怀疑先生将意念之所在认为是物的看法,这个“物”字还没有理解。
正德十四年,我从京都回来,在洪都再次见到先生。先生军务缠身,抽空给我讲授,首先询问我近年来用功的情况。我说:“近年来领会到‘明明德’的工夫就是‘诚意’,从‘明明德于天下’开始,逐步追溯本源,到了‘诚意’上,再不能追溯了,为什么诚意之前又有格物致知的工夫?后来通过体验,觉得意念的真诚与否,必须在知觉之前才行。以颜回的‘有不善未尝不知,知之未尝复行’来验证,顿时豁然开朗,再无疑问,但是怎么又多了一个格物致知的工夫。我又想,我心的灵敏岂能不知道意念的善恶?就是因为被物欲蒙蔽了。只有格除物欲,才能像颜回一有不善马上会知道。于是,我怀疑我的工夫是否做反了,以至于和诚意不相关。后来我问于希颜,希颜说:‘先生主张格物致知是诚意的工夫,十分正确。’我说:‘诚意的工夫到底指什么呢?’希颜让我去作深入思考。但我还是不能领悟,特请教于先生。”先生说:“真可惜啊!一句话就能说明这个问题,你列举的颜回的事就是例子。只要理解身、心、意、知、物均是一回事就行了。”我仍疑惑地问:“物在外,与身、心、意、知怎么会是一回事?”先生说:“耳目口鼻及四肢,是人的身体,若没有心岂能视、听、言、动?心想视、听、言、动,若没有耳目口鼻及四肢也不行。因此没有心就没有身,没有身也就没有心。从它充盈空间上来说称为身,从它主宰上来说称为心,从心的发动上来说称为意念,从心的灵明上来说称为良知,从意念附着之处来说称为事物,都是一回事。意念不能悬空,必须牵扯到事物上。所以,要想诚意,就跟随意念所在的某件事去‘格’,剔除私欲而回归到天理,那么,良知在这件事上,就不会被蒙蔽而能够‘致’了。诚意的工夫正在这里。”听了先生这番话,我积存在心的疑虑终于消除了。我接着又问:“甘泉先生最近深信《大学》的古本,他认为格物犹如求道,又认为穷理的穷犹如穷巢穴的穷,要亲自到巢穴中去。因此,格物也就是随处体认天理。这好像与您的主张逐渐接近了。”先生说:“甘泉肯用功,所以脑筋转弯也快。从前我对他说‘亲民’无须改为‘新’民,他也不相信。如今,他说的‘格物’也基本上正确了。但不用把‘物’改成‘理’,‘物’字无须改变。”后来当有人这样问我:“如今怎么不对‘物’疑虑了?”我回答说:“《中庸》上说‘不诚无物’。程颐也说‘物来顺应’,‘物各付物’,‘胸中无物’等等。可知‘物’字是古人常用字。”后来有一天,先生说我这种理解是正确的。
龙江:今江苏南京。
湛若水(1466—1560),字元明,号甘泉,广西增城人。从学于陈白沙,主张“随处体认天理”,与王阳明及其弟子素有交往。历南京礼部、吏部、兵部尚书,著有《湛甘泉集》。
洪都:古地名,今江西南昌。
语出《易经·系辞下》:“颜氏之子,其庶几乎!有不善未尝不知,知之未尝复行也。”通行本多误作“有不善未尝知之”。
希颜:生平不详。陈荣捷先生怀疑“希颜”乃“希渊”之误,姑备一说。
语出程颐,见《河南程氏遗书》卷十八。
语出《河南程氏外书》卷十一。
【2】九川问:“近年因厌泛滥之学,每要静坐,求屏息念虑,非惟不能,愈觉扰扰,如何?”先生曰:“念如何可息?只是要正。”曰:“当自有无念时否?”先生曰:“实无无念时。”曰:“如此却如何言静?”曰:“静未尝不动,动未尝不静。戒谨恐惧即是念,何分动静?”曰:“周子何以言‘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?’”曰:“无欲故静,是‘静亦定,动亦定’的定字,主其本体也。戒惧之念是活泼泼地。此是天机不息处,所谓‘维天之命,於穆不已’,一息便是死。非本体之念,即是私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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